第310章 为踏出一条新的路

“如今太子死了，二皇子被贬为庶民，该轮到三皇子了。”

风影扭头，看向身侧的容宴。

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丝期待，人总会在大获全胜的时候，生出一种想要继续往前冲的惯性。

容宴瞥了他一眼，不动声色，“不论是谁死了，都与我们无关。”

所以，给太子收尸的事情他不掺和。

去顾家抄家的事儿，他也不掺和。

朝中风云起，他无法靠近如意，但也不会靠近漩涡，只是坐在这里喝茶。

慢慢品了一口，等茶水咽下去，唇齿流香，他才开口，“朝中夺嫡与我们无关，我们要做的事情，一是应对明年的灾情，二是应对紧接着要到来的外敌入侵。”

“今天晚上，你去通知风雨阁，粮草要提前走，往北方赈灾的、和往南部、东部备战的，全都提前，要在事情发生之前，做好充足准备。”

“好。”

风影冷静下来，对他生出一种由衷的钦佩。

容宴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一些。

但是，他的稳重和从容，却远超同龄人，如果给他换个更成熟一点的声音，不看他的脸的话，甚至会让人觉得，说出这一番话的，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。

容宴叹了口气，“我是皇子，眼睛里不能只有夺嫡。”

“所谓，覆巢之下无完卵。”

一旦朝堂彻底混乱，没有一人清醒，那整个北齐都将成为邻国口中的的肥羊，被瓜分殆尽。

风影点头，“殿下，我们何时回去？”

“等她回来。”

容宴看着眼广文馆的方向。

他坐在这里，只是想多看她一眼罢了。

如今她的身份，除了偶遇、有事遇见，他们都已经不适合见面。

相思如丝，丝丝缕缕缠绕着，也只能隐忍。

但也隐隐的，在他心中生出一种柔韧的力量，让他时刻记得，自己只有一个目标：在一个太平盛世，与她白首偕老。

所有的一切，一举一动，都要为这个目标服务。

“三皇子没找到沈娇娇。”

说起如意，风影忍不住道：“鬼医死在昭阳公主的算计中，沈娇娇肯定恨极了她。”

“过不了多久，沈娇娇肯定会卷土重来，就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。”

容宴也在琢磨这个事情，“如果她是南楚四皇子的人，那要看四皇子的下一步打算。”

“但她肯定要改头换面，这中间至少需要一个多月，如果……梁太医真的学到了余道人的精髓的话。”

“如果没有学到，就需要更多的时间。”

“当然，”他话锋一转，“前提是，四皇子能一直拿捏她。”

“我不觉得，一个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棋，不是能单纯靠拿捏就能控制的。”

“说不定，有朝一日反噬到谁，也不好说。”

容宴脸上并无情绪波动，只是他从小跟随他的父皇学习，知晓用人之道不能只顾着吸血，若是那样终遭反噬。

天道有自己的公平。

只是，与人想的不太一样罢了。

所有的一切，都会在某个角度上，趋于平衡……

……

广文馆。

如意在单独设立的佛堂当中，见到了意空禅师。

“弟子如意，拜见师父。”

如意上前行礼，在蒲团上跪坐，看向意空禅师。

“你是为了余道人的残卷来的？”

意空禅师抬头，眼神平静地看向她，看穿了她的来意，“告诉我，为什么？”

“为配得上我的身份，为守护这片土地，为天下女子踏出一条新的路，为家国平安，为不负此生。”

如意早想明白了。

她之所以惨死，表面上看上去罪魁祸首是沈娇娇，实际上是制度——

若打破了这男尊女卑，事情就不会这样发生。

沈娇娇即便是复仇，也绝不会让她只能困死在沈家，至少她还可以轻易离开沈家，去寻求别的庇护，走别的路。

但就是因为三从四德，她是女儿，礼教让她不得不“从父”，所以沈苍云不发话，她根本不可能和沈家割裂。

最后迫不得已，推到杀人的地步，皇上介入，这才离开。

她本该有路的。

比如，去广文馆上学。

比如，去跟随叶红妆。

比如，去跟着老叫花子学医……

这些路去哪儿了？

因为，这个世界教导女子，要乖巧，要做一个大家闺秀，要躲在后宅里围着男人转。

她在沈家十几年，根本没看到别的路！

人叶红妆就不一样！

她走到今天，靠的是自己的实力，但是同样也离不开家风。

叶红妆的父母没有限制她，她从小就拜在了道家门下。

但，女子的未来不能寄托于父母的眼界和德性，毕竟这个世界，能站在这种高度的父母凤毛麟角，叶红妆可是当年大长公主的女儿！

慕如霜是兵部尚书的孙女！

宋明阳是南阳王府的郡主！

白婉如是漕帮帮主的女儿。

其他人呢？

这样惊才艳艳，肆意飞扬的姑娘又有多少？

这世上，能从后宅走出来的女子，一万人当中挑出来十个，也已经是多的了。

她不喜欢这个风气。

现如今，皇上英明，北齐积弱，正是用人之际，前有白婉如和叶红妆开路，后有人保驾护航，她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！

不是她一个人的机会。

是所有人的机会！

她要紧紧握住，好风凭借力，送我上青云！

她看向意空禅师，“我愿以身入局，以身涉险，闯进黑暗，带出光明！”

意空禅师本想拒绝的。

佛道不容已经多年。

这也是为什么叶红妆雪藏多年的原因之一。

但是此刻，他却无法拒绝，“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，地狱不空，誓不成佛。”

“行，那就明天下午吧。”

意空禅师答应下来，“上午你要进宫，出来的时候跟皇上告假，后天你去不了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如意知道。

她想要拔苗助长，必定万分凶险，即便是可以成功，那也要脱一层皮。

“如意谢师父成全。”

如意又给他行了个礼。

意空禅师点头，“还有点时间，你要是没事的话，我教你一套掌法，你能记多少记多少，后天之后，你将一日千里。”

他说着，站起来道：“你看好了，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般若禅掌。”

如意点头，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。

般若禅掌，是少林第一掌。

“此掌法相传为达摩祖师所创，掌法刚猛，内劲绵长，唯有悟性奇高者，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。”

“而你的悟性。”

意空禅师看向她，“乃我毕生所见最强者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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