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3章 你诈他？

“……”

曹知章被气得说不出话，最后胡搅蛮缠，“昭阳公主，你还讲不讲道理，这里是金銮殿，不是你泼妇骂街的地方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如意瞥了眼金銮殿，眼底露出无辜之色，“我还以为这里不是金銮殿呢，曹大人上来就要跟我撒泼，说什么头发长见识短。”

“我这不是顺着您的话说的吗？”

曹知章：“……”

他来的时候，打算以势压人。

他是长辈，常年浸淫在权势的中心，别说是对一个小女子，便是对下面的官员，也有一种威慑力。

可是没想到，他没能压住如意。

没能压住，辩论起来的话，他自己的论点站不住脚，可不最后就成了骂街？

而此刻，如意眼神变了。

她又朝着曹知章走了两步，负手而立，身子微微前倾，嘴角上扬，“曹大人既然不想骂街，那我们说点有深度的。”

眨眨眼，她朝着曹知章一笑，“我听说，曹大人最近师从硕鼠，在我们脚下打了许多洞呢，这又是哪种高深莫测的道理？”

“请曹大人解惑。”

“你胡说八道！”

曹知章在这一刻破防。

他瞪大眼睛，明显慌了。

“哈哈哈，开个玩笑。”

如意大笑，没再理会他。

曹知章的心却沉了下去，因为他发现，此刻皇上看了他一眼。

那种锁定的眼神，即便是隔着高高的陛阶，他也能感受得到。

他不敢再招惹如意了。

直到此刻，他才意识到，这个在短短一个月当中，从必死无疑的后宅冲出来，直上云霄的小姑娘根本没有那么简单。

她不是因为幸运，才被提拔至此的！

是因为她本就与众不同。

其他原本想要找茬的人，此刻也都偃旗息鼓。

虽然如意最后那话，很多人都是听得云里雾里，但只是看曹知章的反应，就知道他被如意踩到了尾巴。

这一局，曹知章输得彻底。

而此刻，作为御前掌印，如意已经跟着随后下来的元公公上了陛阶，来到皇帝面前。

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，低低道：“皇上，有人打了地洞，曹知章就算不是主谋，也是参与者。”

“你诈他？”

皇帝看着她，神情也有些复杂。

这小姑娘的嘴巴是开了光吧？

有几次，他甚至都觉得，她在骂他。

他虽然已经很开明了，可是有些东西是千百年遗留下来的，根深蒂固。

可如意也明白，自己要把这条路打通，就需要亲手拔刀。

今天早上，叶红妆甚至也没出手。

她此刻正站在下方看着，虽然没说话，但是眼底意气飞扬。

如意缓缓深呼吸，将这些暂时抛出脑后，轻声道：“昨天晚上，我收到我师父的信，说他觉得祭司殿下面有什么动静，还没来得及探查，就去郾城了。”

“我昨晚想了半晚上，又联系昨天上午查到的情况，觉得有人应该在地下挖了密道，想要运送炸药进宫。”

皇帝闻言脸色难看，“你是说，有人想要炸了皇宫？”

这是要弑君！

如意点头，将白天在慕家抓到了人，那些人招供出来的消息和皇帝大致说了一下，但没提是三皇子一党。

“也就是说，他们想要一石三鸟。”

“弑君、灭燕王府、萧家。”

如意看向皇上，“如此，保皇党被一网打尽。”

皇帝：“……”

他深呼吸，拳头缓缓攥紧，最后睨了眼如意，“怎么会想到诈曹知章？”

如意道：“因为三殿下去了郾城，慕远道中了毒，姚将军又被栽赃……这种种，都相互关联。”

如意想避开三皇子的。

最后发现，避不开。

皇帝点头，“沈家埋没了你。”

“随朕早朝。”

他转身，举步走进金銮殿，“有些话虽然难听，但你说的也对，如今北齐内忧外患，占了全国一半数量的女子，确实需要从后宅走出来。”

“我们需要人。”

“需要人才。”

他经历过国破家亡，年少的时候北齐差一点就被邻国给灭了。

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时候，“我希望北齐每个人都有战斗力，都有反抗的能力，而不是最后只剩一堆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，毫无还手之力，任人宰割。”

如意从他的话当中，感受到了重叠的部分——

皇帝想要更多的战力，而她正好接着这个契机，撕开一条血路。

如果说北齐的强大是天地大运的话，女人的路应该开辟在其上面，借运而起。

她来到了皇帝身侧。

皇帝坐着，她和元公公在两侧站着。

此时，群臣进来，跪地山呼万岁，那种居高临下看向这种场面的感觉，着实给了如意很强的冲击感。

心里有什么正在涌动。

她在想，即便是往后要做皇后，也要做那种权柄在握的皇后，而不只是谁的皇后。

她，要在这青史长卷上，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。

而非，谁的谁。

内宅之外的世界，虽然危险，但也真的太精彩、太浩瀚了！

如意面无表情，心中却犹如有岩浆正在涌动。

二皇子被贬黜，昨天只是皇上口谕，今天却是当众宣旨。

方亦洲押着二皇子、丽妃、顾尚书、顾清华、沈月婉等一众人进来的时候，如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“如意，你去。”

皇帝示意元公公，将圣旨递给如意。

如意接过圣旨，心里颇为紧张，但是想到刚刚在金銮殿外和曹知章对峙，又觉得不那么紧张了。

她走下三个陛阶，站在高处宣旨，“奉天承运，皇帝诏曰……”

顾清华跪在地上，抬头看着龙椅之下那个少女，见她一身圆领官袍，郎朗开口，铿锵宣读的圣旨的样子，感觉自己眼花了。

才过去几日？

他怎么感觉，曾经那个苦苦追着他到处跑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幻觉？

当注意力不在他和沈家父子身上的时候，她竟然如此惊艳吗？

顾清华心情复杂。

从记忆的残渣里面，找到了当年相处时的蛛丝马迹——

她记忆力惊人，哪怕是三四岁发生过的事情她也记得清清楚楚，因此在翻旧账的时候，每次都把他说到恼羞成怒。

她敏感多疑，总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儿，在他的胡搅蛮缠之下，她害怕失去，所以小心翼翼讨好。

这些年来，她吃够了记忆力惊人、和敏感多疑的苦。

此时宝剑锋从磨砺出，这些变成了她出色的筹谋能力，学习能力，和独到又敏锐的嗅觉与观察能力。

原来，同一个人在与不同的人在一起时，是完全不同的样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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